交匯點訊 “擺攤咯，特色炒飯！”7月31日17時15分，距離夜市開啟還有30分鐘，來自安徽宿州的武來全騎著他的“擺攤神器”——一輛掛滿特色炒飯、炒面、炒粉各類招牌，裝上了大鐵鍋的電動三輪車，來到位于南通市的蘇錫通科技產業園區樂成公園夜市出攤。
他是個普通的擺攤老板，走南闖北多年，以前在一個地方待的時間最長沒超過一年，如今卻已經在樂成公園夜市擺攤兩年多。記者了解到，該夜市上82個攤位全部租出，另有200多家“擺攤客”排隊等待入場。這家夜市為何如此火爆？
城管驛站成了自習室
正值下班高峰期，武來全的攤位前，顧客排起長隊。夏天是夜市“旺季”，最多的時候，他一天能掙3000元。
錢掙了不少，但武來全仍有煩心事。“擺攤很忙，娃娃沒人帶。”武來全說，夫妻兩個白天采購，準備食材，晚上在夜市上忙碌，沒有時間帶小孩，就丟在了安徽老家里。
“沒時間帶娃”是很多“擺攤客”都遇到過的難題。去年9月，賣山東煎餅的秦耀也顧不上管小孩，正在上三年級的小朋友坐在攤邊的花崗巖上做作業，燈光昏暗，小朋友腦袋很低。這一幕被正在巡邏的蘇錫通園區城管執法中隊隊員薛亮亮看在眼里，他向小朋友伸出大手：“來我們辦公室做作業吧！”
薛亮亮所指的辦公室其實是城管工作驛站，就設置在夜市中央，但安置了空調，照明也足。薛亮亮發現夜市小孩無人管這一現象后，將其寫進了民情日記。這篇日記被蘇錫通園區綜合執法大隊負責人、江海街道辦事處主任商德鍾注意到了。
“能不能改造一下工作驛站，向帶娃的攤主們開放？”經與江海街道調研后，商德鍾向園區提出意見，得到大力支持。今年上半年，城管驛站花了7000元進行改造，升級為夜市自習室，有帶娃需求的攤主們紛紛將孩子送來自習室，已經接收了10名5到10歲的小孩子。
記者在夜市自習室里看到，10平方米的空間里裝上了木地板，墻壁上貼著交通安全、防詐反詐、垃圾分類等知識宣傳標語，書架上擺了一些課外讀物。下學期就要上四年級的王蔓溪老家來自安徽肥東，放暑假和媽媽在這里擺攤賣燒餅，她在自習室里畫了一幅垃圾分類的圖畫。
20時15分是夜市自習室“下課”時間，城管隊員在自習室外維持秩序，每個小朋友手里都拿著一塊牌子，自習室外的家長憑一樣的牌子將小朋友帶回攤位。“先送小朋友回家睡覺，我們還會繼續擺到凌晨。”一位攤主告訴記者，有了自習室，不用擔心夜市嘈雜的環境影響孩子學習，又有城管幫忙看守，家長們很放心。
公園夜市人氣越來越旺
“這里早上5點就會有保潔專門清掃，不到1小時便恢復整潔。”白天是公園，晚上是夜市，蘇錫通園區綜合執法大隊江海中隊負責人何花喬說，夜市只占公園面積的1/3，又有保潔專門清掃，不影響百姓晨練夜跑。
保潔的費用，是攤主公攤的，算下來每個攤主每月出300元左右，租賃攤位不收費，減輕了攤主的負擔。
從空中俯瞰整座夜市，明亮的燈光點綴了綠意盎然的公園，周邊有居民住宅、南通大學附屬醫院蘇錫通分院以及通富微電、捷捷微電子、聯鋼精密等眾多園區企業，晚上下班后，街上人頭攢動。
“以前夜市只在夏天有，現在一年四季都開張。”攤主張必林是本地人，在外地工作多年后選擇回到家鄉，他冬天賣紅薯，夏天賣檸檬茶，平均每天進賬近千元。去年冬天，張必林結識了同樣賣紅薯的本地農場姑娘邵麗麗，兩人談起了戀愛，一起擺攤掙錢，日子過得很紅火。
韓木海買是新疆人，在園區里某單位做拉面師傅。為了補貼家用，他也來到樂成夜市擺攤，賣賣羊肉串、煮煮拉面。陸阿姨在附近的汽車配件廠里工作，下班后掛著換拉鏈、剪褲腳邊的牌子，在樂成夜市兼職，一晚上縫紉機沒停過。
“樂成夜市越來越熱鬧了。”這是附近居民小張的直觀感受。前幾天，他來在夜市便民服務信息欄里發現了一條附近企業的招聘信息，便試著聯系了一下，順利找到了一份心儀的工作。
夜市“配套”自習室，越來越多攤主找上門，想將孩子“托付”給城管隊員。孩子們越來越多，城管隊員們有些忙不過來了。
社會各界得知此事后，紛紛趕來“支援”，周邊居民自愿報名做志愿者。江蘇航運職業技術學院與園區溝通后，專門將此地作為暑期實踐場所，派大學生到自習室做自習老師。
“主要負責教孩子們練字、畫畫和輔導暑期作業。”江蘇航運職業技術學院大一學生李昕闊告訴記者，他和另一名同學從7月1日開始，每天過來輔導上課，到月底結束，8月開始是另外兩名同學接力。
外地攤主好想安個家
距離自習室不到10米距離就是武來全的攤位，隔著大鍋蒸騰的熱氣，他能瞧見自習室明亮的燈光。“在老家，孩子交給老人帶，常常哭鬧，帶過來后，再也沒哭過。”武來全漸漸萌生了將孩子接過來，到蘇錫通園區上學的念頭，但他符不符合要求？轉學需要準備什么材料？武來全不懂，心里也沒有底。
“隊長，能不能幫我個忙？”武來全鼓起勇氣，向夜市上熟悉的城管隊員求助。“只要符合要求，肯定可以上學的。”城管執法隊員將武來全的資料收集，通過園區有關部門進行核實，不到一周時間，就幫武來全的女兒完成了轉學手續。
去年6月，城管在夜市建立了一間七八平方米的助殘屋，免去房租水電，免去衛生費，交給殘疾人朱家寶經營。朱家寶在夜市上賣水和飲料，生意非常好，今年3月，又花了四千元錢換了一臺三開門冰箱放在店門口。
“以前在街上追著小商販管理，現在集中在一起，大家都很自覺。”何花喬說，因為關系融洽，夜市越來越像個大家庭。前幾日，賣檸檬水的張必林一口氣買了十幾箱礦泉水，堆在了城管工作驛站里，請孩子們和隊員喝。
“兩三年前，因為疫情，我負債幾十萬，現在已經全部還清了。”武來全手藝遠近聞名，今年他開通了抖音賬號，將擺攤日常分享上傳，獲得網友大量點贊，黑龍江、山東、新疆等地的網友還慕名前來，找他拜師學習炒飯手藝。目前，他的抖音號有6000多粉絲，累計獲贊近40萬個，成為樂成夜市“擺攤界”名副其實的“達人”。
“我們想把家安在南通。”前不久，武來全介紹了妹妹到隔壁不遠的捷捷微電子里上班工作。武來全也有自己的“小目標”，他想在南通買一套房，真正安頓下來，過上自己向往的生活。
新華日報·交匯點記者 丁威程
實習生 包悅霖 吳珊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