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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為四川省廣漢市三水鎮友誼村村貌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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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中配圖為小程序“村級事務管理平臺”截圖。 |
信步四川省廣漢市三水鎮友誼村，家家戶戶幾乎都蓋著二層小樓，房屋錯落有致，村貌整潔清新。每家院門口還掛著一塊魚形木牌，魚尾上有個二維碼——
記者拿出手機一掃：謝啟富家，483分，全村排名17，積分貸五星級用戶。
敲開院門，院子里干凈有序，記者被主人熱情地迎進屋，屋里窗明幾凈。
“積分有啥用？”
“積極參與村里事務就能獲得積分，有了積分可以做很多事，自己臉上也有光。這幾年村里搞積分制，大家的積極性都很高，房前屋后收拾得干干凈凈，村里環境好了，老百姓也更關心村里的事咯！”
近年來，在農業農村部大力推動下，依托數字化工具，積分制、村民說事等鄉村治理有效經驗在全國廣大鄉村地區加速推廣。如友誼村使用的“村級事務管理平臺”小程序，就已覆蓋全國超3.5萬個村莊，服務500余萬人。
“數治”，正在讓中國的廣大鄉村越來越和諧，越來越美好。
小積分帶來大改變
“夏天是水產養殖的高峰期，每天要費五六千塊錢的飼料！”記者見到文培理時，他正頂著烈日在魚塘邊忙碌著。鯉魚、草魚、鱸魚成群結隊，個頂個肥美。
文培理是友誼村的漁業養殖大戶，他承包的82畝魚塘年產值可達130余萬元，生意做得挺紅火，可養魚賣魚也有季節性，資金周轉難免有緊張的時候。
前不久遇到30萬元的資金缺口，讓文培理有點犯難。得知廣漢農商銀行與村委會可以根據家庭積分情況，對符合條件的村民給予一定額度的貸款授信，他立即申請了30萬元信用貸款。
廣漢農商銀行三水支行工作人員告訴記者，村民還可享受優惠利率，家庭積分每增加100積分，貸款利率再下調0.1個百分點。銀行根據文培理家累計的583個積分，為他降了0.58%的貸款利率。
“參與村里事務能賺積分，有了積分可以幫助解決資金困難，一舉兩得，巴適得很！”文培理說。
積分咋賺？
打開村級事務管理平臺，找到友誼村，村規民約下的積分規則寫得清楚：“當年家庭成員有參軍入伍人員，加100分”“團結鄰里，相互幫助，有佐證資料的加8分；打架斗毆的，減50分”“生活垃圾倒入垃圾池，未做到減5分”“為鄉村發展、經濟建設建言獻策，被采納的，加20分”“考上重點本科加50分”……
“村規民約涉及愛國守法、鄉風文明、生態宜居、產業興旺、共建共治等方面，每條都有相應的加減分規則，村民積分線上錄入、審核后公示，積分多少、排名第幾，大家都能看到，公開透明。”友誼村黨支部書記舒軍告訴記者。
積分制，是舒軍從湖南省新化縣油溪橋村學來的。油溪橋村原本是個深度貧困村，用一套村級事務積分管理制度，實現了村集體經濟的壯大和村容村貌的蝶變。2021年，舒軍來油溪橋村參加培訓，看到郁郁蔥蔥的山巒、干凈整潔的民居以及蓬勃發展的鄉村旅游等產業，目睹了積分制給油溪橋村面貌帶來的巨大改變。
“我們村集體經濟還不錯，漁業養殖、果樹種植都有一定規模，可村容村貌不盡如人意，老百姓對村級事務也不是很上心。”油溪橋村產業興旺和鄉村治理的良性互動讓舒軍很羨慕，“回來后我就在村里推積分制，‘三上三下’制定村規民約和積分細則，以前無人問津的公共事務，現在大家搶著干，老百姓自發參與環境美化，鄉風更文明。”
“產業發展和治理有效相輔相成，一個村如果和諧穩定、有凝聚力，就能為產業發展提供強大的動員力量，”農業農村部總畜牧師、農村合作經濟指導司司長張天佐告訴記者，“但如果治理跟不上，有時就算產業發展到一定程度，最后搞得大家心不齊，村莊也有可能失去活力。現在的數字化手段，的確為凝聚鄉村力量、提升鄉村治理水平提供了有效工具。”
小程序撬動大治理
“1組溝渠損壞，希望能盡早維修。”
友誼村有村民在“村級事務管理平臺”上的“村民說事”板塊反映情況，幾個小時后就收到了舒軍的回復——
“問題收到，會及時現場勘測。”
來到現場，舒軍發現溝渠尚能使用，可眼下正是用水的時候，如果立即維修可能會影響正常的排灌，于是向村民答復：等過了排灌集中的時間段再行維修。村民對此表示認可。
“村民說事”將村中大小事務的決策分為“說、議、辦、評”四步流程制度，仿佛一座數字化的議事廳，村民點擊“我要說事”，即可發起一項議程，不管是村莊發展大事，還是路燈損壞、水管破裂等小情，都可以直接提醒村支書，村支書交由村委和村民討論，向村干部發起“交辦”，待事情辦結，村民還可以打分評價。
“老百姓把遇到的問題發布，我們看到后及時回復、解決，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。”舒軍說，他已經養成習慣，每天都會看看村民在小程序說了啥事。
“我們村村民遇到什么難事，也愛打開手機上的‘村民說事’尋求解決辦法。”山西省河津市樊村鎮西磑村黨支部書記薛民正在友誼村參觀學習，他告訴記者，“村里還用這個功能推動移風易俗嘞！”
原來，西磑村村民在舉辦婚禮前就要大宴賓客，按照村里每桌六個碟子八個碗的習俗，最少得花1萬多元。大家都挺為難，但誰也不好意思第一個打破傳統。今年2月，村民薛效軍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在“村民說事”發了句話：“每次請人都擺十幾桌，普通家庭負擔不起，咱們村兩委能否商量下，去掉一些不必要的環節，給村民減輕些負擔！”
村黨支部馬上組織村民線上發表意見，“不請人，簡單”“非常贊同”“確實花銷很大，建議取消或簡化”……村民們或留言或點贊，爭相表達看法。5天后表決結果出爐：209票贊成，1票反對，西磑村村規民約寫進一項新內容——舉辦婚禮前不擺宴席。
薛民一邊介紹一邊掏出手機，找到“村級事務管理平臺”上的西磑村，“你看，誰什么時間說了什么做了什么，一清二楚。”
“這還有薛效軍給的五星好評：給老百姓節省了開支，為咱們西磑村的領導點贊！”薛民說，“一年內，西磑村在‘村民說事’辦理了100多件村民的急難愁盼，之前是村干部安排村民干，現在是村民安排干部辦，我們是村民的服務員。”
黨務、村務、財務，這村級三務也在“村級事務管理平臺”上公開，接受村民監督。“管理平臺就像一個黑板，天南地北的西磑人隨時可以打開，看我們每個月花了多少錢，看每一天村莊的變化。‘人人都是監督員，個個都是發現者’，大家的知情權得到保證，可以更好實現共建、共治、共享。”薛民說。
“小”支書釋放大能量
伴隨著鄉村治理工具升級，廣大村民的能力也在不斷提升。
2021年起，農業農村部與騰訊合作組織實施“耕耘者”振興計劃，3年投入5億元資金用于開展鄉村治理骨干和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人才培訓，并為基層治理骨干開發和提供數字化工具。
“鄉村要振興，就要把村莊自己的人才發展起來。鄉村的可持續發展，需要堅持農民主體，依靠農民能力的提升。”騰訊可持續社會價值副總裁肖黎明表示，“我們希望在政府主導、社會助力下，用數字化為農民賦能，激發農民的內生動力，推動村集體經濟有效增長，促進人才回流，讓農民就地過上現代文明生活。”
舒軍是較早參加培訓的村干部之一。2021年，從四川廣漢到廣東深圳，再到湖南油溪橋村，他對那次培訓經歷印象深刻。
“在廣漢和深圳，更多的是頭腦風暴，幫我們開闊視野、解放思想，培育團隊精神。培訓中還引入晉級機制，分組競爭，表現優秀者才能進入下一學習階段。”舒軍回憶，“到了油溪橋村才學如何推行積分制，包括細則怎么制定、激勵采用何種形式等，內容很豐富。培訓完，我掌握了一套拆解問題、解決問題的完整方法，當即跟培訓老師說，回去我們村也推廣積分制！”
剛開始推行時，舒軍用的還是老辦法，印宣傳單分發入戶，可老百姓興趣不大，兌換生活用品的積分超市也鮮有人來。
“想要激發村民內生動力，還要和老百姓更多的切身利益結合起來，方法得因地制宜。”培訓時受到的啟發，讓舒軍想到要對癥下藥。恰逢廣漢農商銀行工作人員來村里調研，交流中相互碰撞，琢磨出了“積分貸”的點子。老百姓干事缺錢，通過積分確定信貸額度，一下子把村民積極性調動起來了。
“培養一個人，帶動一個村。”張天佐亮出一組數據：兩年來，“耕耘者”振興計劃已在全國29個省（區、市）落地，截至今年6月底，累計開班352期，培訓總人數達4.1萬人。
“‘耕耘者’振興計劃切合了鄉村治理和產業發展的現實需要，接下來要堅持農民主體地位，凝聚各方力量，持續以數字手段賦能鄉村治理，探索助力鄉村振興的新領域新模式，加快建設宜居宜業和美鄉村。”張天佐說。
